千人千面千佛院
佛教自传人中国后,渐浸蔓延,名山大刹开窟建寺,深山幽谷亦多为之。麟游县在唐代,随着皇帝频频驾幸避暑,除修造了慈禅寺佛院外,还在九成宫附近修造了千佛院等十余处较小的摩崖像,艺术水平精湛,值得一看。
麟游县志云:千佛院在县城西南三十里之百尺崖(今西坊村屯头组附近),因其顶际平园,状若冠盖,俗呼:喇嘛帽山。山半石像以千数,相传唐造。坐车沿麟(游)——凤(翔)公路西行8公里,折而向南,顺西坊河溯源而上至屯头组,弃车步行,沿着曲径小道,一线清流,时而上,时而下。到此若是春天,千山吐绿,百花竟放,生机盎然。到了夏天,游人几乎是从黛色参天的洞子里穿过,只有树木稀疏处,才洒下几缕阳光。惟秋天更有一番情趣,层林尽染,苦李子,野葡萄,信手可摘。沿途美景,使人左顾右盼,目不暇接。
半道不高的石壁上,凿有一小龛,内雕一佛二菩萨。佛结珈跌坐于方形莲台之上,双手平摊置怀中作禅定印。莲瓣方形凹尖,造形呆板,线条硬涩。据其造型、服饰判断,此龛为明代所为。龛下一块大石断面上,阴线雕刻两个古代官吏模样的人,相向而坐,人俗称“老爷面理。”据说古时,岐山县官与麟游县官为地界纠纷事,在这里面理相商,存此为照。由此前行一公里许,便到了百尺崖山脚下。抬头仰望,峭壁千仞,何止百尺,因而县志称:“危崖类削,上出重霄。”绝壁临空的崖腹中,有一座镶嵌在石壁上的翘角飞檐、雕斗彩拱的木结构佛龛,它就是百尺崖下看到千佛院唯一的标记。而真正的千佛却被点缀在半崖的丛丛灌木掩遮处,不露真身。原来正面崖罅中,修有供人攀援而上的木梯、石磁和铁索,年深日久,已损毁无存,现在只能绕到南侧一个极陡滑的小沟里,援木攀藤而上。快到佛院的几十米距离,好几处人只能身贴岩石,横移脚步蜗行而过。唐代人为什么把佛像雕刻在悬崖绝壁上?其用心良苦,昭然若揭。
千佛院,乃百尺崖腹中突出的一平台,宽约5米,长约10余米。近40平方米的石崖上不加修整,随高就低,10至12层不等,雕凿1021尊佛像。最大的一尊像,凿在正中上方,高1.15米,结珈跌坐,仪态安详,居高临下,俯视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余一千多尊,绝大多数高15厘米,均结珈跌坐于莲台上,莲台花瓣造型生动,呈盛开状;一千余尊小佛,喜、怒、哀、乐、忧、愁、怨、恨,诸多形态,千佛千面,绝不雷同。宗教艺术的巨匠们,把人世间的种种情怀,寓于这没有生命的偶像,有过之而无不及。千余尊小佛衣饰不同,或坦胸露乳,或赤裸上身,亦或袈裟紧裹。大部分头饰螺髻,个别无头饰者,竟然在脑门上长一个大肉瘤,此亦为佛福像之一种。手势有作合十者、交叉者、抚膝者、更有双手捧鼓腹者,静中有动,呼之欲活。有个别佛仅雕头像,微向前倾,显出要从已显拥挤、侧身而座的诸佛中挤出一席之地来。百尺崖佛造像据其群像密雕和佛经:“若行者,求佛道,先当系心专念十方诸佛生身,……是时便见东、南、西、北四维上下,三百千万亿种诸佛”的条文分析,千佛院造像乃是十方诸佛的形像。随着佛教在中国的同化,造像也趋于表现世俗人情,所不同者,只是被披上神佛的外衣罢了。
崖上凿有榫铆5个,院中两边尚有半残山墙。墙北数步,有朽橡数根和庙厦前檐横材,灰陶房脊上饰有蔓草花纹。据建筑构件风格判断,现在看到的庙厦建筑遗迹为唐以后的建筑。虔诚的善男信女们使千佛院的香火一直维持了很长的时期。院中半残的山墙,最高处还有1米余,两墙间距8.4米;墙中填土坯,外包青砖,白灰勾缝。现在空人上山,亦蹶跌不支,当年这些建筑材料被运上半山崖,其艰难情景可想而知。1986年,县博物馆从院中残墙上发现一砖(已收回馆藏),上面刻有“孙戒”两字,字为楷书,笔划丰腴,很有功力,刻的刀法也很精细,可能是当年为捐砖修庙的人所刻。
千佛院所处地百尺崖,石质为砂岩石,酥松粗脆。佛像从携刻到现在已历一千多年,处于风雨飘摇、部分造像风化剥落的境地。近几年,随着去千佛院的游人增多,有些愚昧无知的游人对佛像随便敲打,致使许多造像遭到严重毁坏,亟待采取有力的保护措施和整修上山道路,以适应日益发展的旅游事业。
来源:《九成宫故事》(2016年4月第一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