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6月9日,宝鸡市作家协会赴凤县留凤关镇苇子坪村文学采风活动暨宝鸡作协苇子坪文学创作基地揭牌仪式隆重举行。宝鸡市作协顾问孙惜玲、凤县政府副县长周荣华共同为文学创作基地揭牌。宝鸡市作协主席李广汉主持揭牌仪式。宝鸡作协、凤县作协众多文学爱好者参加揭牌仪式并进行采风活动后,第一时间用手中的笔,心中的情,讴歌凤县,赞美苇子坪,佳作连连,精彩纷呈。现组稿刊发第四期,以飨读者。
【历史回顾】
【诗情画意】
渭 水 / 与苇子坪相逢 (外一首)
张瑞敏 / 凤州行(组诗)
肖 寒 / 去苇子坪杂记
贺雪利 / 凤州乡村情
刘小会 / 初识苇子坪
凤州之战(下)
◎ 李 君
1936年9月19日中午,肖克部前哨行至距凤州西城300余米之真武宫附近,被敌哨发。敌哨知是红军,但见其衣装杂色,乃发出喝问。前哨并不应答继续前进。敌哨鸣枪后即撤出真武宫,与城门守兵一道遁入城内,关闭了西门。同时城楼守兵向前哨射击。刘致远闻声赶到西城楼,一时枪声大作。红军前哨撤回到真武宫及相邻的三官庙,凭藉庙墙掩护向城头还击。枪声时密时疏,成对峙态势。
六爷说,真武宫和三官庙失守之后,刘致远曾舞着短枪冲徐美煌咆哮。“我就在跟前,生怕那枪走了火呢。”如上所述,这两座雄踞高台之上的庙宇在出西门300余米处,300百米为一片开阔地。若派重兵据守其中,这两座互为犄角的庙宇会像桥头堡一样护卫西门。因兵力有限不足以据守,事前刘致远主张将其拆除,但遭到徐美煌阻拦。想必徐美煌犯了守财奴的错误,不想这两座可谓凤城门面的华美建筑群变为废墟。结果果如刘致远所料,二庙成了红军可近距离攻打西门的据点。六爷的话里多有水份,但就红军撤走以后,“满脸杀气的刘致远提着手枪跑出西门,指挥提锹扛镢的敌兵扒拆真武宫和三官庙(李洛发文)”来看,这番话不虚。李文说,红军前哨近逼西门之前,“身材高大的肖克师长站在山梁上,手举望远镜察看地形。”已经看好了这两座庙宇。崔志乾说,当时肖克从望远镜里看到庙内只有个把敌哨,还嘲笑刘致远也是个马谡。
嗣后,教导师后续部队源源而来,分别在西城外何家坪、胡家山、桑家堡一线筑垒。其间水架沟对面有一处“拱北”,相传伊斯兰教长老尔利巴巴过凤时亡故,被安葬此处,凤州人称“巴巴老坟”。城中穆斯林对此拱北十分敬重,晴天时常以一面红毡盖顶。据说徐美煌见后续红军在拱北周围挖掘战壕修筑掩体以配合真武官、三官庙向城头进攻,便差人告知南城的清真寺,称红军挖了巴巴老坟,致使因曾闻红军善待少数民族而静观战事的阿訇悖然大怒,遂号令数十骁勇的穆斯林参加守城。因面前尚有300米无一障物的开阔地和需要铺设板木才可逾越的城壕,红军几次出击均被击退,不少战士落入壕底或倒在开阔地上。
肖克令部队暂停攻城,之后双方的对峙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午后真武宫和三官庙开始向城头射击。同时胡家山红军暗中南移,摸到凤匣嘴附近,以图拿下那里的碉堡,凭籍此碉向城头弹压。红军攻西城时,刘致远曾调来城东、北两处的部分守兵(东北两面城墙高大,故红军暂没有向那里进攻。如今也只有这两处城墙尚在),对城南高居在临城的凤岭上的盔缨山和风匣嘴两碉守兵则不敢调其一兵一卒。故胡家山红军摸到碉前,即遭到猛烈火力拦击,造成了比城西开阔地上更大的伤亡。之后红军对风匣嘴进攻数次,双方交火十分激烈。其间碉中机枪曾哑过一刻,待红军冲至碉前,又突然响起。崔志乾说:“有一门火炮该有多好!”当时进攻者只配备拉一下枪拴打一颗子弹的兵器,在机枪面前无力如同梭标。
风匣嘴没有拿下,但给守敌造成了极大恐慌。红军攻打城西时,刘、徐尚报有红军也许只是攻一下而已,攻得下了,在城中搞些给养,攻不下了就绕道东进的幻想。城南战事让他们看到了红军攻城的决心。于是急电宝鸡请求团部派兵增援。同时将城中精壮及保甲人员训练班、联保处壮丁共300余人,编成两个大队,由杨月如(凤州联保主任)、杨径元分任队长,协同刘营守城。并指令城中木匠赶制木灯笼悬吊城墙腰,以防夜袭。这时鸣锣催促木匠赶制灯笼的六爷,已不敢像往日那样的耀武扬威。他说他甚至不敢鸣锣。因为凤岭上的红军若抄起望远镜,会将他这个守城的积极分子看个一清二楚,一旦城破,他将会和刘、徐一样被割下脑袋祭奠红军亡魂。“人家好歹做了几天县太爷,咱为一个跑腿的差事犯不着送命。”但是这一次他不能光吆喝一回了事,还要收集灯笼。他说他本来也该随民团上城的,因为徐美煌说了一句“他有他的事”才得以幸免。他想如果将灯笼事办不好,定会被送上城头。于是一边瞭望凤岭一边挨户催讨。他说到一个初嫁凤州叫多姑的木匠媳妇,其时男人随民团上城了。
六爷再次从她家门上走过时,她喊住他,拎出五六只红布扎制的宫灯。“你当是正月十五闹花灯啊!”六爷好气又好笑。为凑数还是收去了,挂在尚未遭枪击的东门。战后凤州人摘灯笼,都说那几只扎得好。一问才知道多姑娘家开扎坊的。红军败走以后,徐美煌没有马上让人摘灯,因为要开庆功会,正是一种张灯结彩的喜庆风景。也让前来颁奖的上司看他们如何守的城池。那时被围困了5个昼夜的凤州人纷纷走到城外,发现200多只灯笼如此悬吊于城腰煞是好看,仿佛系着一围金黄腰带。第二年正月十五,有人又将灯笼吊在城腰,凤州人纷纷效仿。后来渐成了一种风俗,每年正月十五如此,别无他意,只为好看。此风俗一直沿袭到解放以后。50年代初崔志乾来凤州调查,孙光轩说到放灯一事时,突然打住,对崔志乾说应该将此事禀报政府,取缔这一风俗。于是被取缔了。
也许因红军兵临城下。孙光轩的说法是已从双石铺和河口等地过来的人口里得知红军并非红线匪。或两种因素兼有。总之他为自己在车马店的演说懊悔不已。他说概括红线匪特点的那番话非他所撰,“不信你可以到县志办查查,那里有一本我捐的光绪十八年修的县志,话是从那里引来的。”他说其叔孙耀堂照红军意图向徐美煌报告红军正在双石铺秣马厉兵以图凤州的消息之后,曾到他家吃饭。他建议孙耀堂返回双石铺,否则战事一起,他在城中何以自处?(或许孙光轩想让其叔在必要的时候就车马店演说一事替他向红军说情?)西门枪响时孙光轩在课堂上,之后他把学生圈在学校里,保护孩子也保护自己:杨月如看他与一群孩子在一起(杨的儿子也在其中)便没有差他为守城效力。听城外枪声时疏时密,有学生问他红军到底是什么队伍,为什么要攻打凤州。他含糊其辞,说仗打完就知道了。黄昏时枪声停了一会,他回家取来干粮分给孩子。入夜枪声又起,较白天更密,“满山遍野爆豆子一样”。这一夜枪声不歇,有几个孩子睡着了。
当夜红军在西、南发动了全面进攻,尤以西南角(那里的城墙最低)的战斗最为激烈。红军多次冲到城墙根,将云梯搭上城头,又连人带梯被掀翻下去。肖克调来仅有的机枪向城头弹压,迫使守敌难以靠近云梯,但压不住弹雨和滚木擂石向云梯倾倒。六爷说除了和擂石一起掉去的,还有红军像肉串、布片似地挂在梯子上。六爷伸出被褐斑覆满的手在身下摸索,说不对,抬起手来指向西南:“那里……”红军走时仓惶,没有拉走同伴的尸体,“拉走又能咋?累赘,往哪里安埋?丢下了。”徐美煌让人就地埋在城下,说是祭城。后来凤州人常在夜里听那里传来哀哀嚎哭,有人蒸了献祭馍供在城下,也止哭声不住。58年汉中人来凤炼钢铁时挖出了许多人骨。再后来西、南城墙都倒坍了。有人说汉中人在城墙上凿洞作炼炉,凿成了蜂巢,焉能不倒?六爷指指身后的那段城墙:也成了蜂巢,怎么没倒?铁没炼成,倒把城墙烧结实了。但西、南城墙倒了,是让红军的亡魂嚎倒的。
黎明时枪声稀疏下来,红军撤回掩体。接下来的一昼夜,除了一些表示不会放弃攻城的小股出击,大部分时间是双方的对射。
双方都在焦急地等待解围的援军。六爷说,战后有一次徐美煌到他屋里走棋,说有一件事让六爷不要传给外人:
第二夜徐美煌见援军不到,便向刘致远问其缘故。刘致远缄默许久,对徐说:“徐县长,我看……咱得商议一下弃城的事了。”他说曾听团副说,团长刘威诚和共产党有过交往。
这是事实。刘威诚1927年8月加入中共,抗战胜利前夕率杨虎城部十七师进入晋冀鲁豫解放区投归刘邓部。他在写给《特辑》的文章里,说他曾收到红二方面军政治部主任张子意的密信,略云:“我红军北上抗日”等语。具体收信时间和收信方式文中未说,只说“当时……”。回信和回信方式说得具体,是在红军撤围、他率兵进入凤州之后。“北上抗日是全国人民的愿望,十七路军坚决拥护,你我都是抗日力量,何必自相煎迫。如红军需要进驻凤县或宝鸡,我都能让开……”他暗将此回信交给三个被俘红军,于深夜送他们出城,每人给了三个银元,让他们到双石铺归队。“
8月下旬,杨虎城将军电召我到西安,任务谈完,杨即赴上海。我在西安听说红军攻占了凤县、宝鸡,便匆忙回防。晚宿凤翔,即以电话与宝鸡团部联系,据报第一营营长正率部抗击攻打凤县的红军,团副已派兵一连前往援助。我当即斥责团副不该派员冒险……”考虑到团副接凤州告急后曾有犹豫,迟后一日才派援兵的事实,刘威诚或许此前已收到张子意密信,凭他过去与中共的关系,也可能会有如此表现。况且,如他在文中所说,他恰好得到了一个借口:“红军攻打凤县县城之前,我部已接到命令,着将凤县防务交蒋军四十九师李及兰部。显然我们是可以推掉责任,避而观望的……”
“我就说嘛,”六爷说,“红军可把电话线切断,总拿电台没办法,还要差人到宝鸡求援?”那天夜里徐美煌让六爷摘下东南城角的灯,将藏有给团副密信的兰家兄弟吊下城去。兰家兄弟是脚户,熟走山道。兰家兄弟也属红军要拉拢的劳苦大众,万一被擒,可称被逼无奈。后来援军来了,但援军没有遇到兰家兄弟。不过援军向凤州开进时,刘徐并不知道。刘致远认为派人去也无济于事,徐美煌则怀疑兰家兄弟落到了红军手里。兰家兄弟果然落到了红军手里,这是兰家老大在解放以后才承认的。
我求教李洛发同志:既然肖克攻城的目的在于牵制敌军,为什么要扣留兰家兄弟呢?李说如果真有其事也不奇怪,肖克要牵制的是阻挡红二方面军主力北上的西线之敌而不是驻守宝鸡的刘威诚部。
到了第三天夜里,红军的行动彻底灭掉了刘徐的幻想。真武宫和三官庙的红军继续向西城发动攻击,牵制了守敌的大部兵力,同时肖克又派一支进到东门外的火神庙内,进攻东城。刘致远首尾难顾,凤州城眼看守不住了。六爷说,他随徐美煌从城东回到城西时,见城门洞里集合了一排人马,抱着两挺轻机枪,刘致远正捧着老碗向他们敬酒。徐美煌脸色大变,责问刘致远是不是要突围弃城。刘说想把真武宫和三官庙夺回来。徐把刘拉到一旁,说这是送死:“守城将士已经损伤不少,如果这一排人马有去无回……”
看着刘的脸色,不敢再说下去,想到真武、三官的错正是他铸下的。他说那行,“我去给壮士们饯行!”然后亲率民团百余人登上城楼为奋勇队呐喊壮威。但是这番反击未能凑效,红军顶着城头倾泄下来的弹雨拼死抵抗,奋勇队在数次出击,送掉一条性命后退回城中(在开阔地上施行冲击,仅伤亡一人,可见红军装备低劣)。刘致远再无计可施,只得再次急电宝鸡呼救。
以下情况的记述有两种版本。一是县文史办提供的,《特辑》说:“团长刘威诚恐刘营被吃掉,便亲率一营援军前来增援,不意行进到城东白石铺时,突然遭到红军伏击,刘团猝不及防,抱头鼠窜,逃回黄牛铺。”刘威诚则在回忆里说,他第二天从凤翔抵宝,接到团副所派三营九连的连长马生发报告:我部在凤县东城十余里的石门关与少数红军接火,击退红军并俘其部卒三名,都是贵州籍。”石门关在白石铺东五里,同在去凤州的西汉官道上,《特辑》里所说遭红军伏击的并非刘威诚亲率部队。刘是随后来的。“此时,我又接到张学良将军的电报:‘你部即进驻凤县,消灭凤县凤岭之匪’。我正在犹豫,不知如何应付,张学良派十七辆汽车兵力已抵宝鸡,通知我速去凤县,由他们接了宝鸡的防务。我即率部两营兵力越秦岭经东河桥,慎重作战备行军驻黄牛铺,在电话上与凤县守城营长通话……。”
《特辑》在刘团“抱头鼠窜,逃回黄牛铺”之后,笔锋一转,另起一段写道:“红军攻凤县城四昼夜,在胜利完成牵制敌军掩护主力北上任务后,于9月22日撤离凤县,尾随大军北上”。给人的印象是肖克师所要牵制的正是据守宝鸡之敌。否则何言“胜利”呢?而对此役有一定研究的李洛发也在文章里说:“……敌人沉不住气了,第四天派一个团沿川陕公路南下,三个团(关麟征二十五师——笔者注)在后尾随。西安又派两架飞机飞临凤州空投弹药。调敌南下的目的已经达到,教导师当即挥师西进。
”我问李洛发:这是怎么回事?李洛发笑了一下,说截止目前,公开的说法都是这样。如果日后他要撰写专著的话,将不这样。在红军长征胜利50年后的今天,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
凤州之役,败方是红军。失败不在未拿下城池,而在没有将狡猾的胡宗南部从西北防线上调动一步。面临不期而至的宝鸡之敌,教导师无力更无意与之交手,正像刘威诚说的,“翌晨,凤县凤岭红军全部撤退,盖因听到(刘威诚打给刘致远的)电话而撤退的。”我想,当红军撤离为之付出很大代价的凤州时,心境定十分凄然,其撤离也一定十分匆促:不少负伤战士被留下。
关于这些伤员遭遇的记述很少,仅见的也足令人心悸。如前所述,刘致远拆掉真武宫和三官庙后,向西清剿至桑家堡时,在桑家祠堂发现了十余名红军伤员。刘喜出望外,命部下将他们拖到院墙下,然后推倒院墙。另有20余名红军战士因被战后清剿的敌部阻截,未追上部队(一说是肖克派出的侦察小分队),辗转到宝鸡县晁峪时,被当地民团发现,除五名战士脱逃,其余全部被杀害。其中两人被团丁割下头颅,装进牛笼嘴,挑到县城报功。孙光轩在推掉撰写记述红军围城的稿约后,却写了一篇记述围城后情况的文章,其中详述了一位红军伤员的死亡。该伤员是在西城外水架沟一孔小窑里被搜出的,之后被扔弃在东街的城隍庙里。可能是因活埋桑家祠的俘虏而遭刘威诚申斥,刘致远不敢再对这位伤员施暴,派了一位西医给他抹了些药水。仅此而已,并未取出腿里的子弹,也无人护理,只命一个甲长每天送些玉米面糊糊。几天后糊汤也没人送了。
我照文章所示,爬上当年西门所在的一个土岗,寻找解放后为他另筑的坟茔。我趟着茂密的荒草,看到一座孤立于群坟之外的一座无名的坟包
革命的艰苦卓绝由此可见
全文完。原载《延河》。
与苇子坪相逢 (外一首)
◎ 渭 水
走进古朴自然幽静的苇子坪
一曲原汁原味的凤州山歌
自翠云般起伏的山林
自千年银杏树的脉纹
自野花野草野菜的茎缝
自农家庭院磨盘凉亭的敦厚表情
缓缓倾述流失的真诚
悠远明快而亲近
与哗哗作响的小溪
羌寨姑娘小伙起舞的神韵
清脆悦耳的鸟啼共鸣
你陶醉了我陶醉了
谁不感动谁就丢掉了根
一大帮前来采风的文朋诗友
双眼溢出泪花分外透明
当年的县委书记西岸子来了
从这里走向世界的摄影家柏雨果来了
影视圈的著名剧作家芦苇来了
与苇子坪相逢
是一种天人合一的缘分
是一次返璞归真的远行
生命的幸福感源于
畅快呼吸清新空气的自然环境
名不见经传的苇子坪
因此变得鲜活生动
魅力无穷
面对石器
在凤州民俗傅览园
我看到了久违的
石磨石盘石碾拴马桩守门神
从遗忘的角落来此集结成一群
浩浩荡荡的大军
我细细轻抚着一个个物件
打量琢磨岁月抹不去的深深痕印
耳畔响起石匠们凿石的清脆声
一双双青筋突起结满老茧的手掌
扑面而来遍布血汗石破天惊
这些曾守护滋养民众的伙伴
如今巳陈旧的被打入冷宫
感恩与怜惜之情油然而生
我同样步入了老龄
老面孔面对老面孔
我半晌直不起身来
沉重
2022.6.14
【作家简介】 渭水,本名周抗美。陕西西安人。1989年毕业于西北大学中文系作家班。曾供职于宝鸡市艺术创作研究室专业作家。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出版诗集《诞生》《静夜写意》《渭水抒情诗选》《面世》四部;其社会抒情诗上世纪八十年代在国内诗坛产生广泛影响。出版散文评论集《以文会友》,长篇纪实文学集《警惕啊,男人女人》(与李乐合作)《中国情人潮》(与沈奇合作),20集电视政论片解说词集《中国扶贫》,电视纪录片解说词集《都市记忆》。
凤州行(组诗)
◎ 张瑞敏
【桃花岭】
【苇子坪】
【民俗博览园】
去苇子坪杂记
◎ 肖 寒
绿色的六月,因为一个闪念,随市作协去了苇子坪。一个闪念,佛经说其中含有九十个刹那。
回眸6月9号,那一天就是一刹那;而那一刹那,是一次机会,一次选择,一次进入。其中有那么多人,发生过那么多的事,有的或者会流传,演变成故事甚或铸就一段传奇。
有几个画面,几帧图片,在我脑海中来回翻滚,不如呈现出来。
1
那一天凌晨,帷幕拉开的时候,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邂逅什么,经历什么。总之每个足迹,每场经历,过去了的都会成为故事,但如果看了开头就知道结尾,那是淡汤寡水的经历,不一定是精彩的故事,精彩故事的要素,必是由事故组成。
去苇子坪并非一路顺利,进高速路被阻拦,出高速路同样被拦阻,好像首尾呼应一样,前后耽误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当然,这乃车辆公司的事,与作协采风团没关系,在此不必细说。酒奠梁坡陡弯急,情理之中也不必说。
到了!到了苇子坪。小村子,安静迷人。村在林中,林在村中,这可是我梦中来过的地方呀。
第一感觉空气清新,我口鼻同时呼吸还嫌不够,很想变成一根吸管,饱饱地吸个够,囤够一年用的新鲜空气。
漫山遍野深深浅浅层层叠叠的绿,一条小河静静地向前流着,我问旁边的大侠,你知道这条河流向哪里吗?她摇摇头,不太清楚,后来有人告诉我,小河流向嘉陵江。
一条有魅力的纯净小河,水映着山,山护着水,山水交融,水对山说,我永远是你的水,山对水说,我永远是你的山;山的坚守,水的温柔。我静下心细听河流悦耳的鸣唱,听山水互诉衷肠,仿佛听一首山水情歌,感到既兴奋又安宁。
行走于古刹河畔,我的心仿佛被水洗净,被山风吹净,一时间心里亮亮堂堂,干净的无半点尘埃。
2
我站在这对银杏树前,感慨万千,它俩算是婚姻忠诚的象征吧。
千年的时光积淀,成就了眼前看到的银杏树。两树雌雄各一,人称夫妻树,两树枝繁叶茂,家族兴旺,夫妻互相守护,一呼一吸,不弃不离,所谓的择一人终老,神仙伴侣就是这样吧。
我好想知道它们当初是怎样选择此处落脚的?又是谁偏不偏在这播撒下种子的?然后,看见雄树孤单,又为他牵线搭桥,引来雌树结成姻缘?
此生此世,它们只要有对方在身边,这样默默陪伴就好,它们不想出名,也不想被打扰,它们只想自由自在,看着对方,安安静静活着就好。
但是,如果能为人间做点好事,也未尝不可。在离婚率越来越高的今天,在有的年轻人对婚姻失去耐心的今天,两个银杏树对爱情的忠贞坚守,对后来人有鼓舞作用,它们愿意做表率,以证明这个世界有爱存在。
所以,来到这里的情侣,会受到银杏树夫妻俩的祝福。
用一位叫“麦子”的话来说,“你看这千年银杏,春天小鸟来搭窝,夏天乡亲来乘凉,秋天外地人来看景,冬天游子归乡过年看到它,就知道是到家了……”还有看到银杏树夫妻,就看到了爱情的美好。
3
眼前的场景:八十岁的老支书遥想当年,给一群喜欢耍笔杆子的男男女女讲历史、讲桃花岭,讲多年前的一位女县长的故事,而那位曾经的女县长微笑着,邻家大姐般陪在老支书的身边,被老支书一番表扬,搞得局促不安,那表情准确无误地提示着:就别说我了,别说我了……
此刻,我在想,若干年后,会不会在同样的地方,今天的这一幕,也会变成故事在另外一拨人口中传颂呢?只不过旧貌换新颜了,内容也会在原来故事的基础上更新了。6月9号这一天发生的事,也会变成故事,变成传奇,讲给后来人听。
在今天听老支书说话的后辈中,或许就有那个传承人。她或者他,会将薪火传递下去,循环往复地讲桃花岭的传奇故事。
会怎么表述呢,我在想:
那一天,刮起了龙卷风,苇子坪沸腾了,那个老女县长,随着市作协,跟好多文人墨客,集合在这里,你知道吧,那首《家住苇子坪》的歌词就是她写的,她还是才女呢,还有就是,那天她还带着她的老伴,他们俩一个叫呼,一个叫吸,就像这对银杏树夫妻……
口口相传,一辈又一辈,越传越奇,后来就变成了传奇。哈哈,我的思绪跑远了。
4
挂牌仪式会场,我见到那位中国好人,就是带着养母出嫁的女子,三十多年如一日,服侍七个老人,并为老人留着生命的最后尊严的女子。
她一个人坐在会场中间的一把椅子上,显得很孤单,我像粉丝一样凑过去坐她身边,与她合了影。那天气温不低,她穿的有点多,灰色的毛呢西服,里边雪白的衬衣上还套着大红马甲,马甲的料子也比较厚。
看她面庞汗津津的,我说,有点热,你要不要把外边的西服外衣脱了?她微笑着,配合着。白色衬衫着红色马甲,人立马亮堂了,我说这样很好看。她不说话,只微笑。
这是位天生的好人,想起我表嫂也是这样一个人,表弟说她是世界级好人,眼下这位也是,她们都是珍宝一样的女人。
眼前这位好人,这些年她荣誉加身,在村子里的处境如何呢,会被孤立吗?因为有人的地方总会有嫉妒有矛盾。宠辱若惊,一个人突然被拎出来表彰,其实真的需要一点承受力的,无论宠辱,都会让人不舒服。
祝愿她好人好运,一生平安!
5
挂牌仪式开始了,节目开始了,青年男女活力四射地卖力用心地跳着羌族舞,如果是苇子坪的年轻人该多好呀!
苇子坪的年轻人,回来吧,浪迹天涯的游子,大山呼换着你们,希望你们给寂静的山村增添活力;家乡的小河,在呼唤你们,家乡的核桃林,在向你们招手。
多年以后,希望在舞台上的是苇子坪村里的年轻人,心灵的钥匙,等着你们去开启,扶助乡里,造福一方。
我们来了,像一阵旋风;走了,像一阵旋风,但我相信,种子已经撒下,就像那两株前年银杏树,谁播下的种子?当时惘然没关系,日后会发芽长大。
带到秋天芦花白,五味子红,银杏树烫金,八月瓜炸,我们还会来的!苇子坪,等着我们!
【作者简介】肖寒,省作协会员,多篇十万加爆文作者。
凤州乡村情
◎ 贺雪利
凤县故称“凤州”北倚秦岭山脊,南接紫柏山,属半湿润山地气候,由于它的特殊地理位置,在我的影响中它是当地条件最好的避暑胜地。它有魅力四射的县城水幕光影,它有人间仙境的嘉陵江源头,除此我对它的认识有些简陋。
这一天的早晨,汽车盘山而行,山与山之间云雾缭绕,不由得用手机拍下穿越云霄的大山之景,同时也将劳累的身心彻底放松。大山披着绿色的衣裳,又点缀些白色的“珍珠”(白鹃梅)似乎起舞弄清影于人间仙境。凤州无疑是一座天然氧吧!
在美丽的画卷中穿行,寻找着诗歌的阳光,我们停歇在桃花岭,它是凤州的一个村庄,干净的水泥路,两旁种植了大片桃树,六月的桃树叶最旺,桃之叶又是为谁种下一片情思。老支书颤抖的手拿着扩音器给我们讲述“他的故乡”—桃花岭的由来以及它神龟地貌的传说。八旬老人,说起故乡一脸欢喜。
由于时间紧迫未能亲身登临桃花岭,一路行进,溪流水绿相映。最后我们到达美丽的另一个凤州乡村苇子坪。苇子坪被青山绿水环绕村子的房屋写满朴实无华的可爱,一场盛大的文学揭牌仪式便落选此地,清静优雅是村落的概述。创作者心目中最向往的选择,柏雨果,芦苇老师也是如此喜欢他的清澈舒适。不然不远千里之外和我们一起采风学习。
乡村写满朴实,写满欢爱,苇子坪用她最热情的羌族文艺汇演欢迎文学墨客,活波可爱的羌族男子美丽动人的羌族姑娘为我们讲述苇子坪悠久的历史。宣传工作者酒后献歌多才多艺的苇子坪乡亲让我们醉在他乡。
百年古银杏树屹立村头,两树环绕,参天洒阴凉,打破我记忆的高大银杏树,它翠绿的树叶带着金色的花边把自己和一般的银杏树区别开,记忆里将存留它的古老和传奇。苇子坪乡亲是富裕的,银杏树旁人家院落宽大,院内月季妖娆,一辆黑色的奔驰写满它的财富精神和物质富裕。
一个人无论在故乡外多么幸福,总有一种归乡的思念,万长青董事长在他的凤州民宿博览园给我们讲述了他的思乡归属感。博览园采用古建筑风格建造楼阁,内部陈列有不同风格石狮让我们见识到中国石狮文化的博大,博览园内还展示了许多古式衣柜,床阁、陶瓷、泥塑、著名古人绘画墨迹,收集上百首关于凤州风情地势美诗古文。欣赏完博览园陈列的各种物价,董事长别有用心的给游人一个休闲歇息的书店,书店陈列不同种类书籍,值得静心阅读,整个凤州装在万董事长的心胸,他把凤州城池以泥雕塑的形式展览给我们讲述他过去的时光。
凤州情,凤州人,醉梦一场凤州行,凤州以一场盛大的晴朗欢迎我们的到来,又以一场盛大的雨天洗礼过我们的灵魂送我们出城。凤州永远是内心无限向往的“身边拉萨”。
初识苇子坪
◎ 刘小会
仲夏时节,有幸随宝鸡市作协到苇子坪。
汽车披着晨曦行进,把仲夏麦收的劳碌远远抛在了渭河两岸。沿高速一路南下,那曾让人上了路就觉艰辛的蜀道只在视线里曲折和盘旋。岭南的夏天,以绿著称。高处婆娑的树叶和矮处茵茵的细草,仿佛包裹起一个绿色的世界,任你在这清凉里穿行。
到苇子坪前先到桃花岭。这是个听起来就浪漫得让人耳根发热的地方,仲夏不适合与桃花约定,我们在桃花岭前只做了短暂的停留,聆听了颤巍巍的双手高举起的倾诉。这里有一处寓意“独占鳌头”的人工与自然完美结的景观,据风水命理说桃花岭上那只神龟,执掌着地壳涌动的命脉,担着西秦大地安泰守护的使命。
在这里,虽未与桃花结缘,但岭南夏日的舒爽使人心头不得不涌动起春暖花开时节“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的意蕴来。思想起诗人刘梦得“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情”的训诫,又不免怯懦,这桃花岭,是否也会心心念念去了又让人愁肠百结,生出一腔怨念。
逃离对桃花岭的浪漫遐想,就到了苇子坪。苇子坪是山坳里一个低矮的村落,山环水抱。站在这傍山的小院落里,望得见崖头翠绿的青藤,听得见村前淙淙的溪流。这清幽使人感慨容身自然夫复何求!穿过村前弯弯曲曲的小径,那树荫下追逐的鸡鸭、墙角摇着尾巴的黄狗和核桃树上累累的青果,使你不得不停下脚步,循声眺望,盼望着应接那屋角袅袅的炊烟生处,迎面走来的老人家。
再走出几步,苇子坪那一对银杏古树,就赫然映入眼帘。威猛的一棵雄姿英发,硕壮的主干须得四人合抱,而其旁稍显纤弱的另一棵,正被大小不等由此生发的更小几株围抱,显出一副开枝散叶后母亲般的骄傲。如果你留意,那翠绿的枝干上当下正缀满了脆生生一对儿一对儿的白果。这一处被命名为“夫妻树”的景观周围,看不见标榜爱情坚贞的字眼,只一块署名“夫妻台记”的石匾,记述了白果仙树的渊源。这簇拥环抱的温馨,反倒洋溢出一副儿女情长的场景。想必寻常日子里的坚守,也结得出爱情的硕果。
清水河畔的长青书苑,是一座“钥匙”造型的小楼,这小天地里别有洞天,可容纳近百人阅读的书院里竟有上万册藏书。门口“心灵之钥”的碑石当属对此书院最深情的厚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想必历经生活锤炼,于静幽处寻一隅方寸,清心静养必是去除浮躁的不二选择,至于启悟心智的秘籍,必能从这书些本中寻得一二。
距银杏古树不远处,有一处洁净的院落。宽阔的门楼,朱红色门窗、酱红色地砖,拱门素雅,椭圆形套叠花园,窗前鲜花盛放,廊庭藤蔓庇荫,这一处别致的“园林”恍惚让人不知身在何处。这大自然的馈赠与匠心的完美结合,犹如给绿色葱茏的苇子坪投下了一颗耀眼的红宝石。而那辆院内停放的奔驰轿车,正昭示着这里农人生活的蒸蒸日上。
走进凤州民俗博览园, 时光仿佛被倒流。获吉尼斯奖项的凤州古镇泥塑展示的雄宏古城,建筑格局讲究,肆农工商场景繁华,使古凤州的宏阔历史赫然于胸。园内形态各异的石门墩、憨态可掬的石头童像、富丽堂皇的木质家具让人眼前不时闪现故园曾经的辉煌。院内醒目的一组铜铸,再显了秦地榨油、绞水、钉鞋、吃酒等火热的劳动和生活场景。这里的藏书和藏品,无不饱含着今人对过往的尊重和记念。
纵情山水,饱览古迹,再在这文化底蕴深厚的民俗博物馆举办一场文学盛宴,当属众望所归。挚爱和坚守把一群敬畏文学的人聚拢在一起,我们与年逾古稀的电影编导芦苇先生,相互提问彼此作答。这一场关于电影与电影编剧的讲座,解读文字与声影的渊源,也再次凝聚起了文学来源于生活的共识。在一次次关于电影与文学创作的思想碰撞中,芦苇先生强调最多的是作家要书写自己熟悉的生活。讲中国故事,记录和展示普通人的生活之美,我想这正是文学所以撼动人心的魅力。
在苇子坪参加一场文学盛宴,匆匆结束一天的行程时才发现,苇子坪无处不在书写着普通人生活的真实画卷。桃花岭的八旬老翁,颤抖的双手难掩内心的激动,他用长长的一生体味了人民内心最真诚的告白“感恩和感谢”。架桥修路解决出行难,修建医院守护人民健康,引进花椒种植产业发展经济,这哪一项都连着普通人的安暖。是百姓爱戴的父母官在这里播下了发展经济和关注民生的种子,为人民树起了不息的信念。这里有带着养母出嫁的中国好人苗秀萍,也有含辛茹苦供养三个兄弟成人让人敬重的邻家大嫂。
当羌舞再起,随着羊皮鼓欢快的节律,那尔玛姑娘眼里柔波闪现时,我不禁内里遐想。难道他们不正是邂逅桃花岭的那对青年男女,一定是那桃花的浪漫为他们牵起了红线,也一定是接下来火热的劳动把他们的爱情点燃。在苇子坪,他们一定是在早出晚归的日子里,获得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的忠贞。当问起大嫂的不易时,她那笑盈盈的脸上露出云霞一般的绯红,只说也没做什么,不过尽了大嫂扶持兄弟的本分;当我们为带着养母出嫁、赡养七位老人的苗秀萍的不平凡发出赞叹时,她竟露出一脸羞怯的表情。在这里,女人的胸怀如同连绵的大山一样本分不肆张扬,而每一个女人都依赖着土地一样胸怀宽广的爱人的臂膀。在这里,人民的淳朴为发展播下了希望。
在苇子坪,情系桑梓的雨果教授、心怀故里的长青先生,都以拳拳之心为苇子坪的发展鼓与呼。他们无不做着自己熟悉的事情,无不在百姓人家的生活场景和情趣中,以文化之力凝聚起人民对美好生活的信念。
正如芦苇老师主张的任何宏篇巨著,都需要以普通人的生活作为底色。讲百姓故事,描摹生活的美好画卷,一定是最出彩的艺术。
苇子坪,需要雨果、长青先生这样以文化人,润物无声提振精神,更需要老县委书记那样发展经济,大刀阔斧汇聚力量,鼓起苇子坪人一茬接着一茬干、一年更比一年好的心劲儿。增强文化自信,也该像作协这样深入到群众生活中去。
乡村振兴也是。
【作者简介】刘小会,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陕西省散文学会会员,宝鸡市作协会员,金台区作协理事。
更正:【文美情深】宝鸡作家赴凤县苇子坪采风作品(三)中,诗歌《凤州行》(组诗)作者应为张瑞敏,误写为张晓敏,特此更正,向作者读者致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