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红叶
一说起过年,最快乐的当属孩子了。每逢过年,孩子们总很雀跃,因为有无穷无尽的乐趣需要探索。最浓年味是儿时!
每当进入腊月,乡村的天空总是袅袅炊烟缭绕盘旋,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醇厚的浓香。人们似乎都听到了新年的脚步声,开始忙了起来。但这种忙有不同于三夏农忙,此时的忙是喜悦的、开心的。它总是唤醒人们沉积心底的乡思,升腾起一种执着的信念。
“过了腊八就是年”,大人们的忙碌是锣鼓点儿催促着的。我们小孩子就像一群叽叽喳喳的小麻雀,在街巷里疯玩打闹。这时节我们的衣兜就像自己的心情一样快乐地鼓起来。棒棒糖、花生、瓜子,我给你一把,你给他几个,分享着快乐;打沙包,捉迷藏,头顶热气直冒。累了,就窝在小朋友家的热炕上翻看课外书,读得有滋有味。日暮时分,我们在各家大人的呼喊声里不情愿地回家,临出门拉钩相约再玩,相约放炮仗,相约着许许多多的小秘密。
儿时的年味是臊子面的香味。臊子面是家乡的一道美食,每逢婚丧嫁娶及过节的时候,都会有臊子面勾引出成为舌尖上的味蕾。“小孩谋食”,吃着香喷喷的臊子面,心里可痛快了。只见面条薄如蝉翼、又筋道,又滑爽,臊子面的浇头,就是臊子汤,里面的内容更是丰富。有臊子肉、木耳、黄花菜、豆腐、韭菜、蒜苗、西红柿……这些黑色的、白色的、红色的、黄色的、绿色的菜们熙熙攘攘挤在油汤里,散发出诱人的香味。把这臊子汤浇在雪白的面条上,简直就是一副色泽鲜艳的画。演绎着世界上最生动的时刻,挑逗着人们的眼睛,诱惑着人们的味觉,魅惑着人们的神经,散发的香味更是让人们直流口水。
儿时的年味是噼噼啪啪的鞭炮。一过腊八,农村的年味就氤氲在村巷。阵阵鞭炮声不时房前屋后响起。一听到谁家鞭炮响起,我犹如听到冲锋号响,冲向鞭炮响起的地方。还没来得及捡,旁边又响起了激烈的鞭炮声。一时间,鞭炮声此起彼伏,弄得我和伙伴们晕头转向,如没头的苍蝇,不停地乱窜,直累得气喘吁吁,筋疲力尽。好在收获颇丰,再累,心里也高兴。那会儿,村里到处是炮屑,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小伙伴会把捡来的鞭炮分捡开来,把没有捻子的鞭炮剥了,将里面包着的炮药,在地上画一条曲线,或画一个圆圈,点燃,“嗤”的一下,象鬼火冒烟儿一般。有时我们会把鞭炮里的火药倒在光滑的水泥板上,再在火药上放一块瓦片,然后用脚猛地一踩,瓦片下就传出“啪”的一声,甚是好玩。当然,也可以把炮竹“v”字形从中间折断,露出火药,点燃了,火花喷出,鞭炮尖啸着猛然原地旋转。但因为药少,也只是转眼一瞬间。
儿时的年味是那盼望已久的新衣服。大年初一早上,天不亮,母亲就已经把要穿的新衣服准备好了,并且放进被窝里,热炕把衣服捂的暖烘烘的。因为要吃臊子面,新年的第一天要早起,这样在一年里才能有一个好的开始。所以,母亲一喊就起来了,绝不会赖在炕上。穿衣服也是一个接一个,因为都需要母亲伺候,一点也不能马虎,浑身上下,里里外外全部换成新的。棉袄也是新的,衬衣是新的,袜子也是新的,外套更是新的。从剪裁到缝制,都是妈妈亲自动手,圆领镶边的娃娃服,鲜艳的面料,白色的镶边儿,或是三开领的小西服,后背下摆还要裁出个开叉。妈妈们的手艺有精有拙,但穿在孩子身上,都是好看的,都缝进了妈妈的无限疼爱。衣服是新的,年是新的,希望也是新的。
儿时的年味还在跟着父母走亲戚的快乐里。等到了初二便开始走亲戚了,在老家扶风走亲戚是约定好日子的。今天统一去你家,明天统一去他家。这样主客双方都方便。不会有客人来了,但主家没人的事发生。这走亲戚一天总会全家出动,带上精心挑选的礼当。那时,水果也缺,副食也少,我记得最好的礼品就是水晶饼、麦乳精和罐头了。水晶饼放到现在,不过也就是常吃的点心,里面有青红丝,冰糖,偶尔也有花生仁,咬在嘴里酥甜,绵软,那时便觉得是美味了。
到了自家待客的日子,自己家里又成了热闹的海洋。人多了,锅碗瓢盆就不够用,桌子凳子也少,便开始东家借,西家凑。有借来红的桌子,有借来绿的桌子,有矮凳子,有高椅子,花花绿绿,参差不齐。不过阵势喜人,场面壮观,有点宴请天下来客的架势。
儿时的年味在那飘着墨香的春联里;儿时的年味在那能粘住牙的洋糖(水果糖)里;儿时的年味在带着爱意的压岁钱里;儿时的年味更在那可以向别人炫耀的成绩里……
如今过年,大鱼大肉早已不是味蕾的狂欢,生活节奏加快,离家越来越远,让回家的成本越来越大,很多人都在抱怨年味儿淡了。其实,过年更多是一种文化的记忆和传承。儿时的年让我难以忘却。